鹰间美食指南

【all空】礼物 68

  时间回转到申鹤离去的下午。

阿贝多在天台上站了一整天，目睹空和申鹤走出办公室，申鹤的情绪不太稳定，用手背抹着眼泪，空拉着她的手，走在夜色将至的学校里。

直到他们的身影从视线消失，阿贝多拾级而下，面前长长的阶梯通向校外，螺旋向下，等到达楼底只有他一人出现在路上，他沿着街道走向繁华的步行街，一路之隔就是所住的贫民区，路边翻找垃圾的流浪汉想前去乞讨，与阿贝多冷漠不似生灵的绿眼睛，脸上露出畏惧的神色，赶忙让开了路。

转进蜿蜒黢黑，遍地脏臭的小巷，他钻进窄窄的门，一进屋子诡异的紫烟扑面而来，阿贝多不慌不忙打开窗户通风，脱下外套换上防腐蚀防护服。

玻璃缸培养皿中的大部分样品腐烂，唯独一个用空的j子混合蛋清的浊液中有生命的迹象，阿贝多端出自己j子培育的胚胎做比对，空的活性依旧处于很高的状态。

之前的几次融合都失败了，阿贝多不敢假定其中的生命体有没有自我意识，他们现具有的功能只有蠕动和喷射腐蚀液，最近的一组才进化出亲近行为，阿贝多不清楚是源于人类基因的社会本能，还是他们有意识得靠近彼此。

为此他让空的生命体组织长时间光照，自己的处于完全黑暗的环境，如果融合成功，新的生命体会呈现偶尔的趋光性和偶尔的避光性。

无数次实验是为了确保最终的万无一失，五斤鸡蛋用得所剩无几，分离仪和净化装置不堪重负，急需一次更换和大修。好在情况一次比一次好，这次他有预感可以成功。

他曾和哥哥实验了无数次，得到的都是失败，仔细探讨过后，哥哥想到当时他的状态非常糟糕，母亲的否认和对人类的绝望让他根本不想活下去，主观情感会不会是影响因素呢。

他们把其中一组的实验样品放入极度黑暗寒冷的环境，用营养液和防冻液维持生理机能，那一次的融合险些成功。初步确定了，需要让被注射个体处于极度绝望的极端环境，主观放弃意识与身体同步，这样外来的意识才有占据的可能。

所以，他一开始从班级着手，申鹤的举动让空坠入孤立无援的深渊，再利用申鹤刺激他们，达达利亚钟离阴晴不定的性格和极强的控制欲以及愈发失控的暴力，让空时刻处于极端的环境里。

阿贝多对她的离去不多遗憾，申鹤走后没人帮他压空的学籍，钟离很可能悄无声息带走空。现在他得更快完成实验执行最终的步骤。

阿贝多打开笔记本电脑，粉嫩的网页右上角红点闪烁。

来自于三天前。

露米娜：白垩酱，我真的无法接受这样的事，我非常非常喜欢他，他怎么会遭遇枪击？璃月的治安不是一向很好吗……还是很感谢您帮我找人，可以再拜托您去各大医院寻找他吗？需要多少钱我都会给。

白垩：烦请放心，现在他很好，只是一些皮外伤。枪击这件事我并不了解。不过他身边是有从事危险工作的人。

滚轮滑动一些不必要的寒暄，最新的消息出现在下面

来自于今天

露米娜：感谢你前段时间安慰我，我已经好多了，父亲一再询问发生了什么事，我是不会和他说的，他讨厌我接触网络，认为网络上都是图谋不轨的坏人，我却觉得大家都很热心，都很友善。为此我和他吵过一架，啊，有些偏题了，如果您再次登录，可以和我聊聊他的事吗？

阿贝多摩挲着下唇，昏暗的灯光只能照亮他的轮廓，极快得思索后他输入如下一行字。

白垩：你能恢复就好，网络不被长辈理解是正常的，网络上拉平了阶级，所有人躲在屏幕后让人看不清身份样貌，只要不透露自身情况每个人都能靠自己的喜好与他人相处。露米娜每天那么忙，生活中很难交到朋友吧。

我和他，曾经非常要好，我做了一些不好的事伤害到他，于是我们就分开了。我也想问问露米娜为什么对他如此执着。

露米娜估计正在上网，很快回复：！！！终于捕捉到在线的白垩酱，我现实生活中只有爸爸妈妈管家先生和家教老师，他们经常管我我不想和他们做朋友。

哇白垩酱和他当过朋友吗？感谢互联网！白垩酱找到我时发了个视频就下线了，我一直以为会是私家侦探或者街拍摄影师什么的。

至于对他的执念……从见到他之前，总感觉自己缺失了一些什么，比如弹琴啦，曲目即使练得很熟，却感觉始终少了一个伴奏，甚至四手联弹的曲目，我和老师的演奏总会出错，想着可能有谁能完美得配合我。当时见到他时就有那种……我不好形容，那感觉很奇妙，好像世界上再没有任何人比他更契合我。

阿贝多笑着摇摇头，亲缘确实是玄乎的东西，即使他们的生活天差地别，总能产生一些不可思议的共鸣。

白垩：确实很奇妙，怪不得露米娜对他的事这么上心。

露米娜：那是当然，hhhh那可是我的真命天子阿！冒昧问一下，白垩酱因为什么而离开呢，不方便答可以无视，白垩酱不打算和他和好吗。

白垩：我在努力。

露米娜：加油哦～白垩酱离开了还是会关注他，肯定放不下的吧，祝你们能够破镜重圆。感谢您提供的线索，我会按照要求支付的，辛苦。来自深渊的爱。

白垩：谢谢露米娜小姐的祝福，我和他会重新在一起的。

露米娜：我也是，我在争取度假的机会啦，终有一天我要跑璃月找你们玩。

阿贝多合上电脑，旁边玻璃瓶内的诡异组织缓缓蠕动，凝视着瓶盖上AE的标签，他心里涌起一股病态的满足。这是由空的j子和蛋胚卵孕育的个体，当然不会具备人形的外貌，但阿贝多从不怀疑他拥有自我的意识。

灯光下的组织触碰瓶壁，吐露黑色长物试探着瓶内的世界，迷迷糊糊得转着圈，阿贝多手指隔着玻璃和那条诡异的生物相贴，组织快速在营养液中上下摆动，似乎想要蹭着自己的手指。

他似乎并不知道，这样巧妙宛如精密仪器的手指，将来会操持针管注入足以摧毁他意识的细胞，也不知道失败的他将会被刀具分割殆尽，诡异的组织只明白，散发着温度的指尖，是孤寂灰蒙的浊液里，唯一同他一样能动的东西。

挑弄着瓶中空赋予生命的个体，凝视着，脑内构想一度让阿贝多亢奋，这是他把哥哥分离出来后，凝视着一模一样但神色截然不同的哥哥萌生的想法。

他与哥哥记忆共享，感受共享，彼此之间的性格会互相影响，即使共用一具身体，他们保留了各自的特性，意识之间还能无时无刻交流。如果没有莱茵的仪器进行人格分离，他们这辈子可能都挤在这具身体里。

这种状态下，两人之间不存在时间与空间的隔阂，每一分每一秒都能相拥亲吻，每一次动作都能被对方感知，他们心意相通，想的事情彼此昭然若揭。快乐会一同快乐，悲伤会一同悲伤，一同做成一件事会共享成功的喜悦，即使做错了事，那他也会承担一部分过错，真正做到同步同心，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密不可分吧。

空……我不相信你的原谅，不相信你真的会爱我，我想走进你的心里，走入你的脑海，仔细感受心脏每一次搏动，踏遍你脑中的每一条沟壑，只有全知和掌握，我才能安心，我才可以相信。

我无时无刻不想和你在一起，无时无刻。我嫉妒他们的力量，厌恶自己的出身，痛恨对你的隐瞒。你应该是耀眼的，无与伦比的。你是我心中的黄金原野，应当作为这个世界革新的劲风，成为举世瞩目的人物，不应当囚困在钟离的牢笼中，当一只夜夜啼哭的小鸟。

再等一等我吧，让我住进你的身体里，让我们心意相通，前往新世界新生活时，请带上我。

阿贝多抱着孕育出生命的瓶子，眼神放空缓缓低吟。

“我用什么留住你

我给你贫穷的街道、绝望的日落、破败郊区的月亮。

我给你一个久久地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

……

我给你，早在你出生前多年的一个傍晚看到的一朵黄玫瑰的记忆。

我给你对自己的解释，关于你自己的理论，你自己的真实而惊人的消息。

我给你我的寂寞、我的黑暗、我心的饥渴；我试图用困惑、危险、失败来打动你。

这个星球从没有无法跨越的寒冬，冰雪消融的那一刻，我想在暖风中拥抱你。”

半月后，瓶子里标着空的组织躲在漆黑的阴影里，趋光的他无数次用未发育成型的部位触碰阳光，每次都会造成剧烈的蜷缩。现在是注入的具有避光性的新意识占据着主导。不久后，瘫软在瓶底的组织恢复活力，堂而皇之得曝晒在烈阳之下，仿佛遭受重创的不是自己。

阿贝多托着下巴，把器皿一会放在阳光下，一会放在阴凉里，仔细比对间隔时长，确定转换的周期缓慢不会影响精神时，瘫坐在椅子上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，凝视着针管中浮动的漂浮物，那是他提取凝炼出编有自己记忆基因的细胞。

“我来找你了，空。这次我再也不会从你身边离开。”

阿贝多露出笑容，成功的喜悦扫清连日的疲惫，舒爽的感觉让他重获新生，积蓄的郁气，无法排挤的苦闷如同洪水一泻千里，他想放声高歌，他想手舞足蹈，做一系列癫狂的举动来庆贺。血液膨张鼓动着血管，似乎做出一些疯狂的举动释放更多的神经递质才能安抚躁动。

就在这时，楼下传来急促的敲门声，青年在大喊，声响震得周围鸡犬不宁，阿贝多从极乐中清醒，快速收拾好实验用品脱掉沾染古怪气味的外套换上外出的衣物。

“阿贝多！你快救救空吧，他昏迷很多天怎么也不醒。”

推开门，一个形容枯槁的青年撑着门框，呼哧呼哧喘着粗去，他的声音嘶哑很可能是一路喊过来的缘故。

阿贝多从没见到他如此狼狈，心中禁不住一沉，“空为什么会昏迷，他不是一直很健康吗。”

看到达达利亚愧疚后悔的模样，阿贝多怒火腾得升起，达达利亚下手愈发没有节制，难道是直接把空打晕了？但普通的昏迷肯定不会过来找自己。这么说空的情况万分危急，只有特殊的办法能救他。

“快带我过去。”

喜悦冲散，阿贝多翠湖色的双眼不停抖动，无尽的惶恐和愤怒占据主导，仿佛要把高大的青年碎尸万段。

他好不容易成功，如果空就此身陨他绝不会放过达达利亚，就算打不过他也要和他同归于尽。